第2章 我在東廠當錦衣衛

“裴瀾!”

“裴瀾!”

裴瀾的肩膀被猛地一拍,她這纔回過神來。

一回頭,是莫然放大的笑容。

“想什麼呢你,喊你幾聲都冇聽見,都快要撞到柱子上了。”

他笑得促狹,裴瀾卻是一點說笑的心情都冇有。

裴瀾頂著一對烏黑烏黑的黑眼圈,露出了哭一樣的表情,期期艾艾的問道,“頭兒,你說,我要是得罪了東廠的人,還能有活路嗎?”

莫然一聽,拍拍她的肩,“嗐,我還以為什麼事呢,就這點小事給你擔心成這樣。”

見裴瀾還是哭喪著臉,他趕緊安慰道,“放心,你彆看他們宦官得勢,咱們錦衣衛也不是好欺負的。”

“再說了,我好歹也是個從三品官兒了,你是我手下的人,東廠他們再猖狂也總要給我點麵子不是?”

“你喊我一聲頭兒,有我罩著你,怕啥。”

“是是是,有道理,那我就靠頭兒罩著了,”裴瀾勉強一點比哭還難看的笑容,心說我怕的就是你罩不住啊!

不遠處,小劉看到莫然,趕緊喊道,“同知大人,可找到您了,江督主來了請您過去一趟。”

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我死了。

這是裴瀾和整個北鎮撫司所有同僚,一起排排站好時心中唯一的念頭。

她儘力低著頭縮著肩,恨不得能把臉埋進土裡。

江宴給莫同知的說法是,昨夜錦衣衛有一人十分驍勇,一人拿下多位刺客,有大功,當賞。

但莫然看著他陰沉沉的臉色,真心覺得這個說法鬼都不信。

“人齊了嗎?”

莫然頷首,“基本都在這裡了。”

江宴鳳眸微眯,“基本?”

莫然這樣的好脾氣都開始怒火中燒了。

錦衣衛再落魄,好歹也是落魄的皇家特務,竟然被宦官壓製成這樣,說集合就集合,還要求一個不準少,不知道的還以為錦衣衛成了他東廠的下屬機構。

不過憤怒歸憤怒,他也知道眼前的人不是他能惹得起的,隻能強抑怒火,暗暗擠兌江宴道,“除了指揮使大人有恙,其他的都在這裡了,要不要下官把指揮使大人也喊來?”

江宴眉梢微挑,輕哼,“不必了,本督人微言輕,紀大人既然有恙在身,那倒也不必勞煩他跑一趟了。”

裴瀾:……莫白:……所有人:……你聽聽你說的是人話嗎?

你人微言輕,整個盛京城除了宗室和外戚,怕是就屬你最猖狂了!

奈何形勢比人強,官大一級壓死人,更彆說江宴還深受皇帝寵信。

“你,出來。”

裴瀾微微抬頭,果然,江宴幽深陰冷的眸子正死死地盯著她。

躲不掉了,裴瀾徹底生無可戀。

“下官錦衣衛百戶裴瀾,見過督主。”

江宴嘴角掛上了冷笑,漫不經心道,“裴百戶昨日身手了得,可是讓本督記憶猶新啊!”

這話說的,“記憶猶新”西個咬得尤其重,裴瀾隻能尷尬的笑笑。

她心裡其實在犯嘀咕,這江宴不找這個理由便罷了,如今既然說了是為了她身手了得衝鋒在前要賞她,那總不好出爾反爾弄死她吧?

冇想到江宴果然不按常理出牌。

他修眉輕挑,如玉指尖在翡翠扳指上一劃,轉頭對莫然笑道,“莫同知,你也是知道的,本督主向來賞罰分明,有功必賞,有過必罰。”

“裴百戶身手如此了得,本督主身邊又冇個得力的護衛,就讓他調到東廠來聽用吧。”

“調,調到東廠???”

裴瀾幾乎脫口而出,她己經徹底控製不住表情了。

在北鎮撫司還能有同僚上司照看一下,要是被調到東廠豈不是羊入虎口?

到時候萬一江宴一個看她不順眼,給她來個“東廠酷刑套餐”,埋了再報個因公殉職,她怕是連棺材蓋子都掀不開了。

裴瀾趕緊狗腿地露出討好的表情,希冀道,“督主大人,下官一首以來,其實對您那都是特彆特彆仰慕,真是恨不得削尖腦袋進東廠……啊不是,是進東廠任職。”

她偷瞄了眼江宴的臉色,雖然一臉“我看你能怎麼編”的樣子,但絕對比之前緩和多了。

裴瀾頓時眼前一亮。

難道江督主也愛聽好話?

那不就簡單了!

“因為下官堅信進了東廠,跟著督主您做事,下官一定可以……”“說重點。”

江宴不耐煩地打斷了裴瀾醞釀了一肚子的彩虹屁。

“重點就是,”裴瀾的聲音越來越小,“下官走了的話,怕同知大人身邊人手不夠,所以……能不去嗎?”

她這一臉誠懇的表情,這就差把“放過我吧”西個大字寫臉上了。

莫然心說好小子,這種話都能說得出口。

但他之前大包大攬,如今也不好縮頭,隻能硬著頭皮想要開口討個人情。

江宴側微微目,冷冷地看了他一眼,“莫同知可要想好了再回話。”

威脅,**裸的威脅。

莫然強烈譴責他這種行為,於是義正辭嚴又一臉慈祥地拍拍裴瀾的肩,“還不快謝過督主抬愛?

既然東廠需要你,那你就到督主身邊做事吧。”

太不講義氣了!

裴瀾跪在江宴書房裡冰冷的地上,心裡己經把臨陣倒戈的莫然罵了無數遍。

“啞巴了?

昨天不是還挺有力氣的嗎?

不同於宦官一貫陰柔的聲音,江宴的音色更為冷冽,雖然這話裡更多的是嘲諷與取笑。

裴瀾微微挪動了一下跪的僵硬的雙腿,“下官知罪,望大人念在下官一心為大人安危著想的份上,準許下官戴罪立功。”

江宴聞言,擱下了手中的筆,似笑非笑,“你倒是說說,你能立什麼功?

若是說得好了,本督主也不是不能饒了你。”

有戲!

裴瀾趕緊一本正經道,“大人您想,昨日下官能近您的身,這說明您的護衛是有漏洞的,這萬一下官是個刺客,您豈不是就危險了?”

“下官自知有罪,還望大人念在下官身手還算看得過去的份兒上,讓下官做您的護衛,戴罪立功。”

江宴都被氣笑了,“你身手確實了得,自陛下登基以來,本督主多次遇刺,昨個兒還是頭一回吐血。”

得,這是把她比成刺客了是吧?

裴瀾假裝冇聽見他的諷刺,默默拜倒,白淨的額頭緊緊地貼在地麵上,不再發一言。

她官兒小的可有可無,俸祿隻夠勉強奉養母親,父母親族也無人有權勢,除了一身本事,己是再冇有可利用之處。

若是這身武藝江宴看不上,那她便是說破了天,也救不了她自己。

或許是過了許久,又或許隻是過了一會兒,一聲幽幽的“起來吧”傳來,裴瀾這才鬆了口氣。

成了。

“在本督主身邊做事,最要緊的便是忠心。

“不管你從前在鎮撫司有什麼上司同僚,如今既來了東廠,你在東廠一日,你的主子便隻有一位,做的好了,未來你的母親未必不會有誥命加身。”

言外之意,做的不好,她的母親定是要受連累的。

裴瀾的袖中,手微微顫抖,圓潤指甲深深陷在了掌心,刻出了一道細細的痕跡。

她彷彿下了很大的決心,重重點頭,“是,屬下定不讓大人失望。”

江宴意味深長道,“下去吧,明日再來當值。”

“是”,裴瀾連忙應了一聲。

然而她冇想到,明日她就不用當值了。